那夜的你,耳朵盛满风雨
关于你,我需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? 从1999年冬,那个下大雨的夜里。那一夜,你从皖北一个小城的长途汽车站打来电话,你说,还有五分钟,去往川南的车就要出发。我这边下着大雨,你那边是夜风凛冽的呼号。我听了很久才明白你说的不是旅行而是离开,你辞了学校的工作。所以我问你:“你准备去那里干什么?” “找人啊,算是投奔别人吧。”“什么人?靠得住吗?” “嗯……怎么说呢,一个朋友吧,”你停顿了一下又说,“你别担心啦,是我男朋友。”我还想继续问下去,但你说,快开车了,便挂断了电话。 我一夜无眠。天刚亮,我直接到车站,询问去川南的列车消息。 雨已经变得轻而细,路面有些湿滑。我小心翼翼地骑着摩托车,但我没想到,沅湄会在这个时候撞上来。我的车拐出一个巨大的S形,撞上安全岛的灯柱,我被甩了出去…… 我醒来已是午后。那个女孩,沅湄,守着我。她的样子,像你。我托她打探由此去川南的火车时刻表,她在一张A4纸上把这些信息都归纳好,用漂亮的柳体,纤柔、飘逸,和你一样。 1999年冬,这个如你一样的女孩,她让我那么深地想念你。 再一次接到你的电话,是第三天的黄昏。你声音沮丧:“泽川,能寄点钱给我吗?钱包丢了。”我让沅湄帮我把钱寄去。那一夜,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,拨你手机,你已关机。可我还是每隔半小时拨一次你的电话,一遍又一遍地发短信给你。 沅湄整夜照顾我。她温柔却肯定地说,“你一定很爱她。”我无法作答。手机突然响起,我劈头就问:“你怎么样了?”你说你已经顺利到达,要赶紧去找他,你手上有他的地址和照片。 “照片?你没见过真正的他? ” “我们在网上视频过,”你满不在乎,又说,“我们心灵相通,他说会照顾我。” 你在那一刻显得如此不可理喻。你对爱情的期望从什么时候开始,已经变得这样卑微这样低下?1999年冬,你的又一场夜奔。如从前许多次一样,你轻轻的切断电话。你从不理会我的伤心,从不。